导语：区块链技术最引人注目的价值之一，在于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透明方式，让我们能够观察资金与财富的生成与分配过程。虽然当前这种机制仍处于早期阶段，存在诸多不完善之处，但其倡导的”透明化、去中介化的资产创造与分配”愿景，确实为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变革潜力。
正文
2023年虽然是加密市场的寒冬，但众多项目方依然慷慨地向用户分发了大规模的空投奖励。这些熊市中的免费资金吸引了大量用户参与，据Coingecko数据显示，仅以空投代币的历史最高价计算，过去一年中Arbitrum、Celestia和Blur等项目方就向用户分发了约46.5亿美元的空投奖励。
距离极客web3在2023年9月发表空投科普文章《空投简史与反女巫策略：论撸毛文化的传统与未来》已经过去半年，这段时间里Web3行业又经历了新的变化，空投分发机制也呈现出新的特点和趋势。本文将深入分析这些变化，为大家揭示未来空投策略可能的发展方向。
积分制：项目方的新宠
空投积分制的流行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Blur创始人铁顺的推动。从Blur到Blast，项目方对用户忠诚度的评估标准已经从单纯的交易量，转变为用户的存款金额和持有时间。
如今，积分制已经成为各大公链生态项目的标配。Solana上的Magic Eden、Marginfi和Kamino，BTC生态的Bounce Bit、B²Network都采用了这一机制。而再质押概念的兴起更是将积分制的热度推向新高。以Eigenlayer积分为核心，Swell、KelpDao、Ether.Fi等再质押项目展开了一场积分套娃大战，甚至出现了LST、LRT积分的双挖和三挖现象。
当前主流的积分制主要分为两类：以交易量为主的积分和以存款为主的积分。前者常见于NFT交易市场和衍生品交易所，鼓励用户增加交易频次；后者则多见于借贷平台、公链项目和再质押项目，通过资金规模和持有时间来计算积分。
为了吸引更多资金，这类项目通常会接受多种资产质押。例如Merlin Chain第二期就允许用户质押比特币、以太坊资产，以及BRC-20、Bitamp和BRC-420等铭文资产。在TVL数据为王的Web3世界，存款积分制通过空投预期快速锁定用户资金，虽然增加了用户的机会成本，但也大幅提高了女巫攻击的门槛，就像权益证明机制一样有效。
存款积分制对TVL数据的提升效果立竿见影，成为以太坊Layer2项目突破困境的利器。ZK系Layer2在主网上线时正值熊市，ZkSync、Starknet的TVL表现平平，而效仿Blast的Manta、ZKFair等项目则在短时间内实现了TVL的快速增长，即使在空投结束后仍保持着不错的数据表现。
采用存款积分制的项目通常会配合一些软性反女巫措施，比如要求用户绑定社交账号，但这些方法仍无法完全杜绝女巫攻击。本质上，存款积分制只是大幅提高了撸毛猎人的攻击成本。一些项目方则另辟蹊径，将用户在其他项目的质押行为作为空投发放的参考条件，比如Altlayer就将”是否为Eigenlayer和Celestia的质押者”作为重要筛选标准。
Altlayer的空投采用了分层机制，根据用户在Celestia主网质押的TIA金额进行明确分级。空投金额不是看账户数量，而是取决于质押规模，但单个账户的奖励仍有上限和下限。这本质上是一种分层激励的权益证明机制。
虽然这种方法能有效抵制空投猎人，但资金雄厚的大户仍可以通过分散质押来获取更多收益。而资金有限的羊毛党为了达到最低质押门槛，往往需要整合多个地址的资金。对项目方来说，”资产阶级”的女巫行为反而具有价值。
如今的积分系统越来越多元化，除了传统的交易量和存款时间，还加入了社交媒体互动、邀请好友等综合考量因素。Linea的DeFiVoyageXP、B²Network的B²Buzz等创新积分方案，都在尝试更全面地评估用户对生态的贡献。
积分本质上是一种空投承诺，类似于金融期权。用户现在付出成本，期望未来获得回报。但与明码标价的DeFi挖矿不同，积分制下的用户行为建立在诸多不确定因素之上：未知的代币经济模型、未公布的空投方案、难以预测的市场走势。这实际上是一场用户与项目方之间关于信息不对称的博弈，考验着用户的研究能力。
同时，空投积分本质上是无限通胀的，大户的参与必然会稀释小资金用户的收益。一些项目尝试通过盲盒或随机抽奖来平衡这种差距，但以资金规模为基准的积分制注定会让奖励向大户倾斜。这种机制越来越像Web2平台的玩法，复杂的任务系统让社区不禁质疑：用户到底是在体验生态，还是在为项目方打工？
空投趋势：从普惠到精准
多重标准的广撒网式空投虽然能覆盖更多用户群体，但随着撸毛工作室的激烈竞争，项目方不得不采用更严格的筛选机制，以确保奖励能精准到达真实用户手中。这使得EVM链上广撒网式的空投逐渐式微。
不过，Sei、Celestia和Dymension等非EVM生态项目开创了”阳光普惠”式空投的新思路，在广泛覆盖多链用户的同时，将核心奖励聚焦于高质量玩家。这类项目通常会综合考量用户在多个链上的交互金额、交易频次、Gas消耗等维度，寻找真正活跃的优质用户。
另一个重要趋势是向长期质押者发放空投，特别是质押大户。Cosmos生态的ATOM、TIA和INJ质押者就是典型代表。虽然质押空投并非新玩法，但在模块化区块链和再质押概念的推动下，这种模式重新焕发活力。社区中弥漫着寻找下一个”金铲子”的FOMO情绪，比如PythNetwork在没有公布具体收益的情况下，就吸引了超过10万用户的质押。
（Celestia早期质押者的获利引发社区FOMO 图源：@jaga1117）
质押热潮催生了一套独特的套娃体系：项目方A向平台B的质押者发放空投，同时A也推出自己的质押功能，暗示质押者可能获得项目C和D的空投。这种连环套形成了A-B-C-D的无限循环，用户被空投预期牢牢套住，付出机会成本换取未来可能的回报。
除了质押大户，一些项目还会向蓝筹NFT持有者发放空投，如以太坊的PudgyPenguins、BoredApeYachtClub，以及Solana的MadLads等。这些NFT持有者通常是社区的OG用户。
总体来看，虽然”阳光普照”式空投依然存在，但现在的重点已经转向高质量活跃用户和质押大户。多链普惠空投更多是新生态的营销策略，目的是吸引其他链的用户。项目方的根本目标还是促进生态增长，提高用户活跃度和资金留存。
未来空投规则的可能走向
除了上述趋势，我们还观察到一些可能影响未来空投规则的新动向：
官方NFT正逐渐成为空投的新标准。虽然这些”权益类”NFT并未明确绑定空投份额，但通过项目方的频繁提及和间接背书，它们已成为空投潜规则。在Altlayer的OGBadge和OhOttie!NFT持有者获得大额空投后，EigenLayer、zkSync等项目的官方NFT也被视为重要筹码。不过，这些NFT到底是纪念品还是空投凭证，需要用户自行判断。同时，这类NFT也可能成为项目方发币前的变现渠道，存在老鼠仓风险。
开发者正在获得更多空投倾斜。Blast将空投对半分给普通用户和开发者，Celestia将三分之一的空投分配给GitHub开发者，Starknet也明显倾向于奖励开发者。这种趋势催生了两种现象：一是真正为项目贡献代码的开发者获得回报；二是出现大量低质量项目试图骗取生态奖励。未来可能会有AI介入来识别这类行为。
与专业反女巫机构合作成为新趋势。近期Celestia、Manta与TrsutaLabs合作筛选合格用户，Linea在真人验证环节引入Nomis、GitcoinPassport等项目。专业机构通过分析多链数据和用户参与深度来评估女巫风险，但目前的识别系统仍存在误伤真实用户的问题，比如无法识别被恶意转账”投毒”的地址。
撸毛党的新战场
随着EVM链生态的成熟，空投份额的竞争日趋激烈。普通用户在资金规模和活跃度上都难以与专业工作室抗衡，投入产出比不断下降。这促使羊毛党将目光转向Sui、Aptos、Solana等新兴公链。EVM链用户的溢出效应明显体现在这些链上TVL和活跃度的增长上。
（Solana链上的造富效应吸引新用户）
撸毛策略也在发生变化。过去专注于大额融资项目的用户发现，这些项目空投周期长、确定性高，导致参与者众多，份额被严重稀释。现在部分羊毛党转向小而精的项目，这些项目融资额度不大但参与用户较少，性价比更高。被戏称为”三傻”的Starknet、Layerzero和ZkSync就出现了活跃度下滑的趋势。
另一种策略是关注有交易所背景的项目。由于空投代币的价值取决于上大所的预期，与Binance、OKX等交易所有关联的项目备受关注。此外，Paradigm、a16z等顶级VC投资的冷门项目也成为捡漏目标。
一些冷门规则如NFP的持续签到、Arkham注册也曾带来丰厚回报，但一旦被市场广泛认知，其效果就会大打折扣。加密世界充满变数，任何”规则”都可能被随时改写。虽然各赛道的龙头项目都在尝试创新空投机制，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，项目方最看重的始终是”早期+深度参与+大资金贡献”的忠实用户。
空投农民与项目方的微妙关系
最近，Starknet因在社交媒体上将关注空投的用户称为”电子乞丐”，并在官方Discord开设同名频道而引发争议。类似冲突也发生在Scroll身上，项目方人员与社区用户公开对线甚至拉黑批评者，虽然最终道歉，但已造成不良影响。这起事件揭示了空投农民与项目方之间的微妙关系。
许多用户认为空投是自己应得的”劳动报酬”——在熊市中为项目贡献手续费，营造链上繁荣景象。但在羊毛党泛滥的今天，项目方对这种”贡献”的认可度越来越低。在早期空投时代(2021年及以前)，真实用户占多数，项目方确实欢迎各类用户参与。但随着羊毛党的涌入，这种双赢模式正在消失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空投不应该是项目的终点。成功的空投计划能持续激发用户活跃度。Jupiter的年度空投计划使其DAU一度超过Uniswap；Arbitrum的STIP资助计划和Optimism的Op Grants都保持了长期的高活跃数据。
（Arbitrum、Optimism空投后保持高活跃度）
一些项目选择通过扶持生态应用来吸引用户。比如不发Token的Base就通过friend.tech等应用吸引大户沉淀资金。但即使是Uniswap这样的优秀项目，在发币前也面临TVL停滞的问题。可以说，空投是项目增长乏力时的利器，但不应该是终极手段。
（羊毛党为ZkSync贡献了大量熊市收入）
展望未来
社区普遍抱怨的是，羊毛党支撑了链上数据，帮助项目度过熊市，但很多项目方态度暧昧，通过暗示或第三方任务吸引用户交互，却迟迟不公布空投计划。这种矛盾引发了大量负面情绪。
存款空投本质上是租用用户流动性的方式，用户需要权衡机会成本。从交互式到存款式的演变，反映了用户与项目方博弈关系的变化。不过随着市场转暖，这种紧张关系可能会缓解。近期有调侃称”再质押协议比用户手上的ETH还多”，当项目少用户多的局面改变后，项目方可能会从嫌弃羊毛党变为争相吸引羊毛党。
项目方并非刻意对抗社区，只是在成千上万的工作室加入后，不得不更谨慎地分配空投。如今想通过空投致富已不太现实，这需要极强的研究能力或运气。对羊毛党来说，遍地捡钱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。未来空投将如何发展？正如那句经典所言：”一个人的成功固然要靠自身努力，但也要考虑历史进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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